去年9月,当我收到“请党群部阅并完成405号任务”的指令后非常开心,405号任务就是我们向中国航空历史博物馆报送的“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奖状”,已纳入展品筹备归集清单。当时收到集团征集展品的通知时我们是不抱太多希望的。毕竟航空工业长飞在工业部门的沉淀与集团其他企业自然没有可比性。我翻找了工厂的史料,最终向集团提供了5个展品展项信息,全国科学大会奖状是其中之一。
这个奖状能够入选是对长飞60余年一直坚守航空维修主业,优质保障我军装备完好率的肯定,更是对长飞一代代工程技术人员潜心研究航空维修技术的褒奖。
从奖状中记载的“航空发动机叶片疲劳强度试验重大贡献单位”中探寻荣誉背后的故事有一定的难度。我找来第一本厂史《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七一二工厂厂史(19551985)》翻找,在第二章“技术管理”第五节“科研技术革新工作”章节中记载的“以刘士琦、陈赞加、卜伯华为主,与兄弟厂、研究所一道研究的涡喷6发动机150小时翻修延寿措施,于1986年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为降低发动机涡轮盘的报废率,卜伯华、漆乃光、刘士琦等进行了裂纹判废标准的研究”等史料给我提供了线索。
(资料图)
由于当年参与人之一漆乃光在国外旅居,只能先联系他还在长飞工作的女儿,进而找到他本人,一段激情燃烧的奋斗者之歌也随之解封。
“这个就是我参与的,当时在搞涡喷6发动机故障研究。”这段漆乃光与女儿的电话录音肯定了我的判断。毕业于南昌航校(中专)的漆乃光学的是材料专业,1958年进入今中国航发成发工作。1973年,作为家中独子,漆乃光为方便照顾在湖南老家的母亲,举家从成发调入长飞从事金相分析工作。
当时的长飞,工厂刚完成一、二期建厂工程,整体搬迁到新址不到3年,涡喷6发动机大修也处于起步阶段。要达到一二期建厂的产能,除了厂房等基础设施建设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形成属于自己的航空装备翻修核心技术能力。
而在建厂初期,工厂的工艺、技术管理等都是直接复制空军某修理厂的管理办法,谈不上具有自主的技术能力。工厂对航空专业类人才的渴求给了漆乃光等工程技术人员大展拳脚的空间。他们从技术管理、新技术新工艺研究和技术革新改造三个方面入手,按照“放眼部队、发动群众、开动脑筋、找准窍门”的做法,攻克了一个个零备件生产关键技术,扩大了部附件修理范围,提高了修理深度,奠定了工厂雄厚的技术能力。
“我发现涡喷6发动机故障主要集中在一级压缩机叶片折断、涡轮盘槽底裂纹、中轴回油断裂等,特别是一级叶片折断曾造成多起等级事故,这些引起了我的关注,我也想做一点有用的事情。”漆乃光说,与此同时,时任工厂副总工程师的刘士琦也一直在寻求解决办法。因此,在空一所来到工厂寻求合作的时候,刘士琦立即选派漆乃光加入了空一所的故障研究小组。
“当时,刘士琦非常支持我与三机部的专家们一起进行故障研究。”漆乃光说。空一所组建的三个故障研究小组进驻长飞,漆乃光主要参与的是对材料镀层进行试验,提供样品和试验数据等环节。各种镀层用不同表面处理方法对寿命都有影响,漆乃光就把这些镀层试片、试验样品、数据提供给空一所。在故障样片试验的过程中,他根据实践经验,对试验强度方面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也得到了专家的采纳。“当时三机部的一些老同行都跟我开玩笑说:‘你现在是总设计师了吧!’实际上我就是爱好,加上领导支持做故障研究,有兴趣、也有这个能力做了一些工作。”谈到这段经历,视频中年逾80高龄,记忆日渐衰退的漆乃光眼里闪着光,谈到激动处,声音还是非常铿锵有力。
此前我国航空装备的维修,基本上是沿用苏联的修理深度和修理方法,按统一的技术标准和工艺规程翻修涡喷6发动机。1971年,为提高发动机的修理质量,降低发动机修理成本,刘士琦在学习国外新的维修理论和修理方法的基础上,提出了改革涡喷6发动机修理深度的设想,并组织工程技术人员运用故障分析法对发动机故障进行调查统计,分析研究了近30万个数据,进行大量的试验。1975年4月,随着涡喷6发动机修理深度改革方案的制定,每台发动机可节约修理工时222小时。1978年,空一所与长飞合作完成的成果“航空发动机叶片振动疲劳强度试验研究”获全国科学大会颁发的奖状。
国家层面的鼓励与支持,也让长飞人备受鼓舞。随后,工厂又提出了涡喷6发动机翻修延寿的设想并付诸行动。几年的时间,延寿发动机陆续试修、出厂试用,并通过延寿鉴定。这一系列由工厂主导的科技成果有效地推动了涡喷6发动机首翻期由100小时延长到200小时,并于1986年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这是一次技术革命,更是无数航空维修科技人员潜心研究维修技术,不断创造的奇迹。
而今,这件获奖证书摆在航史馆的展柜里,被来来往往的人注目,这是航空发动机研制技术领域的一段历史,也是军地齐心为航空的一段见证。